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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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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野翎趕到醫院見到歐爾麥特的時候,才知道事情並不如她所想那般急迫。

受傷的學生們早已得到妥善的救助,治療女郎更是第一時間就接手了所有傷者。

歐爾麥特之所以給薄野翎打電話,只是因為有個別學生傷勢過於嚴重,他實在放心不下,才會偷偷打電話聯系薄野翎。

醫院的走廊裏充斥著揮之不去的消毒水氣味,薄野翎聽著歐爾麥特的話,又側過頭往病房門上的玻璃朝裏看了一眼。

她看不清被各種檢測儀器包圍在病床上的人,只能看見有一個稍顯矮胖的綠發女人在一旁捂著自己的嘴,一邊不想讓自己發出哭聲一邊努力抹淚。

因為治療女郎的個性是提高細胞活性進行治療,如果傷者的身體已經過耗,強行治愈只會變成反效果,所以即使是治愈女郎也只能先將重傷傷者的情況穩定下來,再等對方體力恢覆後進行階段性恢覆治療。

“就是這樣。”解釋了一遍治愈女郎的個性,瘦骨嶙峋的第一英雄站在薄野翎身邊這樣說:“很抱歉,翎少女。一直在受你的幫助,還要麻煩你救我的學生。”

“沒關系……”看事件不像自己想的那麽嚴重,薄野翎輕微地松了口氣,“您不要總是怪罪自己,老師,我是很高興能幫上忙的。”

正說著話,走廊轉角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歐爾麥特……”即使被刻意壓緩而顯出幾分急切的聲音屬於一名穿著警服的青年,只是他轉過拐角甫一看到薄野翎,說到一半的話就一頓,隨後把視線僵硬地挪到金發男人身上說:“啊,是……是八木啊,你看到歐爾麥特了嗎?”

反應很快的警官先生迅速圓著場,並繼續道:“有名學生醒了,她說她有重要的情報。”

“是這樣嗎?”薄野翎轉過頭,剛好看見歐爾麥特若無其事地放下雙手,似乎剛剛在薄野翎轉過去時他曾手忙腳亂地跟誰打過手勢,“那我跟你去找找,翎少女,你先在這裏等我一下。”

薄野翎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卻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她看著削瘦的金發男人幾步走過去,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等等,老師,還有一件事。”擔心打擾歐爾麥特的事,薄野翎不做停留地飛快問出來:“那個,我看電視上說,還有一個人失蹤了,請問那個人是?”

正疾步往前走的歐爾麥特停了下來,身體看起來瘦弱得不行的英雄今天只穿了件白T-shirt和長褲,衣物空蕩蕩地掛在身上,也遮不住手腳關節處突出的骨節形狀。

他就這麽以一副似乎風都能吹到的姿態背對著薄野翎,像是被突然沈重起來的氣氛壓住了背脊般不肯回頭,“那個學生,翎少女你見過的……他叫爆豪勝己。”

“呃……”薄野翎安靜著不再說話,微彎的唇角被一點點壓了回去。

走廊盡頭的窗沒關,灌廊的風忽的吹了進來,在這夏至帶來幾分說不清的冷意。

薄野翎在原地站了許久,才伸出手,在身邊的病房門敲了敲。

篤篤篤的落響清脆,病房門從裏面打開,開門的女人正用手帕掩飾著自己哭紅的雙眼,看到薄野翎後微微楞神。

“您好,阿姨。”薄野翎先打了招呼。

圓臉的女人看到薄野翎有些錯愕,但很快回過神來,詢問薄野翎是否是來看望綠谷。

她應該是看過綠谷參加的學生活動的視頻,把薄野翎認作了綠谷的同學,只是她的情緒不太好,勉強地跟薄野翎聊了幾句便再也說不出什麽來,只好假意去洗水果,帶著自己無法在孩子面前崩潰的情緒離開了病房。

綠谷媽媽一離開,無人說話的病房更加安靜。薄野翎擡了張凳子坐到病床旁邊,雪白病床上的少年病服下纏滿了繃帶,放在被子上的雙手打著石膏,他閉著眼睛,綴著寥寥幾粒雀斑的臉上泛著不自然的暈紅,像在發燒。

薄野翎和綠谷出久見面的次數不多,對方留給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地鐵裏交握的手上傳達來的溫柔堅定,和偶爾在學校裏遇見時對方像小動物一樣忽然亮起來的眼睛。

可是那麽溫柔有趣的少年,現在卻躺在病床上,傷痕累累,高燒不退。

微微地嘆氣,薄野翎看著對方打著厚厚石膏的雙臂,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只好退而將手放在了綠谷的肩膀上。

樹影、火光、慌亂、叫喊……

薄野翎還沒來得及進行治愈,紛雜的閃回片段便先行觸動了她敏感的神經,甚至一下勾連起了不願想起的回憶。

薄野翎的手像觸電般縮了一下,纖白的手在空中停滯半晌,微微握緊,才重新放回綠谷的肩膀,亮起在白晝並不顯眼的光暈。

樹木被焚燒得劈裏啪啦的聲音和像是無法從心中停歇的哀嚎漸漸褪去了,一股如潮汐般溫暖又不可抵擋的力量浸染了反覆崩潰的神經。

被圍困在噩夢之中的綠谷出久遲鈍地感覺到了光,逐漸走向清明的意識促使他睜開了沈重的眼皮,於是雪白的病房落入他眼中。

沒有波瀾,綠谷出久只是茫然空白地看著天花板。

他不是一時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山谷森林裏發生的一切糾纏不休地化成了夢境,四肢的瘀痛和壓抑在喉嚨裏的哭嚎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可正是因為太過清楚,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個平靜安寧的時刻。

即使後來又發現了坐在病床邊的女孩,他也只是動了動幹涸的嘴唇,最後仍直楞楞地看向天花板。

“之前,綠谷問我,為什麽不去英雄科。”安靜了很久的病房被女孩子的聲音輕輕打破了。

綠谷出久慢半拍地看向薄野翎,只看到銀發少女低斂著眉目,正在用櫃子裏找出的剪刀幫他剪去笨重的石膏。

“我那個時候跟綠谷說,因為考不上。”眉眼溫和的女孩子緩緩說著,聲音放得很低:“那個不是騙人的,不過也有其他原因。”

那個女孩子擡頭看他,像是要給他看一些難言的過往,眼神帶著幾分滯澀的坦然:“因為我害怕——”

“我害怕,那種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崩潰到渾身發抖的感覺。”

少女的話如線,一下又把面對重要之人被奪走的痛苦和無力串聯起來,綠谷出久仍是直楞楞的模樣,發達的淚腺卻迅速讓他積滿了淚水。

他不想哭的,可眼淚卻啪嗒啪嗒地落,他用剪除了石膏的右臂擋住自己的眼睛,壓抑著不發出任何聲音也無法停止哭泣。

軟弱的情緒似乎又要決堤,綠谷卻感覺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緊握成拳的另一只手。

他抑制著抽噎看過去,看到銀發的少女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她沒有安慰,沒有鼓勵,沒有說任何會讓他振作起來的話,她只是安靜地坐在他身邊拉著他的手,身上爆發出一種深切到無以言表的悲傷。

說不清那一剎那是理解了對方還是被對方所理解了,或許兩者都有吧,明明並不清楚彼此的故事,但綠谷出久還是反握住了薄野翎的手,他們都需要從彼此身上得到力量也給彼此力量。

沒有過太久,綠谷媽媽回來了,她大概是在門口聽見了綠谷的抽泣聲,驚喜地闖進來,見綠谷已經醒來後迅速也哭叫著奔了過去。

綠谷剛剛已經宣洩了一番,情緒平覆不少,見自家媽媽如孩子般大哭,他只好急忙安撫。

這是屬於母子倆的時間了,薄野翎靜靜站起來,想出聲告辭又覺得不好打擾,便悄悄退了出去。

關上病房門,薄野翎才發現歐爾麥特已經回來了,就神情奇怪地坐在房門邊的長椅上。

薄野翎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他回來了為什麽沒有進病房看看,那些產生共鳴的情緒一時半會兒無法完全消退,薄野翎連話都說不出來。

“翎少女,你還好嗎?”察覺到了薄野翎的狀態,歐爾麥特小心問她。

薄野翎搖了搖頭,即便再不想說話,但對他人的關心也不該辜負,“沒事的,我只是,因為體質的關系對情緒很敏感,我緩一會兒就好。”

削瘦的男人點了點頭,又忍不住擔憂地繼續問:“這也是因為個性嗎?如果是因為被情緒影響了,那翎少女你現在呆在醫院裏沒關系嗎?要不要去熱鬧開心一點地方緩一緩?”

薄野翎有些想笑,也確實勾了勾唇角,“老師好溫柔啊。”

她如此感嘆著。

雖然把歐爾麥特說得很不好意思,但歐爾麥特還是堅持讓薄野翎先離開醫院。

金發的男人把薄野翎送到了醫院門口,對於她出手相助的事也再三表達了感謝,薄野翎詢問了關於爆豪的事,大概是看她格外在意,歐爾麥特雖然沒有透露內情但也明白的表示爆豪一定會在近期回來,也拒絕了薄野翎提出可以幫忙搜尋的請求。

該說的說完,薄野翎便告辭了。她準備回宿舍裏休息一下,最好是睡一覺,今晚的打工也想考慮一下和深月換班,正想著晚飯要做些什麽,薄野翎聽見歐爾麥特叫了她一聲。

薄野翎回過頭去,看向仍站在醫院門口的男人。

“那個……那個……”他大概是想說什麽,但吞吞吐吐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薄野翎正有些不解,那個骨瘦如柴的第一英雄忽然深吸一口氣朝薄野翎比出一個大拇指:“不論如何,要加油啊,翎少女!Plus Ultra!”

他聽到了啊……

沒有因為歐爾麥特突然意味不明的舉止困惑,也沒有在意被歐爾麥特的行為吸引過來的路人目光,薄野翎心裏只是淡淡地浮上這句話。

她站在原地半晌,感覺心裏那分窒悶在對方的目光中如煙雨盡散,才又笑了笑,“知道了,老師。”

薄野翎覺得自己不用休息了,她還是去打工吧。

因為早上中途跑路了,薄野翎在晚班時便獨自執勤,讓深月在倉庫裏多睡一會兒。

晚班沒人,薄野翎坐在高凳子上看了好一會兒書,直到怎麽都看不下去了,才拿出手機轉移下註意力。

“叮鈴……”

“歡迎光臨。”薄野翎下意識地在門鈴響起後問好,她放好手機看向客人。

深夜進門的客人是位黑發的青年,臉上和身上有著大片的燒傷痕跡,燒傷皮膚和正常皮膚的邊緣只做了有些粗糙的縫合處理,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看著客人徑直走過來,薄野翎開口:“您好,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

“幫我嗎?”客人像是聽到了好笑的話,露出了些許笑容,“啊,也對,剛巧是小姑娘你能幫上的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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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爾麥特已經從八百萬那裏得到了情報,所以阿翎提出幫忙找爆豪的時候,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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